第七回
被踐踏的愛
達爾赫斯特王國 - 德拉古蒙市
眾人經過碼頭到達了德拉古蒙市,這裡是全國最發達的都市,
在碼頭上看著全市地圖的眾人對此地嘖嘖稱奇。
眾人決定要去名為「漁夫之堡」的旅館落腳。
老闆指出現在在過節「克勞迪亞女神受難節」,晚飯套餐是兔排。
眾人品嚐後認為這是他們吃過最好吃的肉類。
深夜時,不需要睡眠的凱薩琳走到了治安較差的西區,但什麼都沒有遇到,趕在天亮前回旅館了。
第二天,希瑟和桂妮薇婭典當舖在出售戰利品的時候,希瑟透過讀唇語發現老闆在她離開時口裡說了一句「死黑鳥」。
接下來希瑟在集市販賣冬狼的皮,並成功高價賣掉了,更獲得了一顆石化蜥蝪的蛋。
雷利,艾斯杜貝和凱薩琳一同前往大學圖書館。
焦躁的雷利在圖書館到處詢問「靈魂之雨」是誰,經一位圖書館員得知了那位博士確實在這間大學工作。
艾斯杜貝和凱薩琳則是抄寫著魔法「沉默術」及「火球術」。
順帶一提,艾斯杜貝發現了火球術在這片大陸上,是非常熱門的法術。
他突發其想,跑去和一位男性一起共抄一本書,抄著抄著發現那其實是一位短髮的女孩子。
但艾斯杜貝並沒有覺得這行為很變態,直接把書抄完了。
雷利看了看這個地方的歷史,發現在帝王統一大陸之前,達爾赫斯特王國並不是一個富有的國家。
直到澤法里聯邦成立後,因為聯邦首府坐落於王國中心,這個國王獲得了大量的資源,久而久之成為了一個富有的強國。
但在外交上,也漸漸地變得喜歡以勢迫人。
接下來,雷利進入了大學,找到了博士的前助手。
前助手為雷利解說了取回記憶的魔法的危險性:
人的失憶是為了抵擋痛苦而作出的自主反應,要是硬要去探求被自己的自我保護機制所封印的記憶——
那份衝擊力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支撐住的。
承受不住的人的心靈很可能會就此崩潰殆盡——
因此,她又被稱為「靈魂的暴風雨」。
即使知道了風險,雷利仍然希望要找回自己的記憶。
「失智又有什麼所謂呢,比起看著這些自己說不出名字的景色——」
這時候,雷利的星我又一次自行跑了出來,和他一同嘆氣。
克勞迪亞女神的真相
接下來,艾斯杜貝突然起了興趣,於是在圖書館裡面找了找「克勞迪亞女神」的神話。
他發現女神確實是一位掌管著性行為,愛情及喜怒無常的女神。
原來在船上旅途中遇見的那位召喚大海蛇的女性所說的才是真的。
所謂的褻瀆者其實才是宗教遭到褻瀆的一方。
艾斯杜貝嘗試了代入並理解那位女性,原來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是一位為了自己的教義而自我獻身的人。
他也自此覺得這片大陸的皇帝實在非常嘔心。
艾斯杜貝也順便找了找各國現今的王室的情況——
諾森 的國王是一個自大的人,放棄了和他國的外交,只和多夫波特有交往;
多夫波特 的國王是一位偉大的統治者,在他的統治下國家欣欣向榮,
但他的父親,上代多夫波特王曾經去提案了「死奴的後代均為死奴」的法律並通過了;
帕夫王國 的國王只是傀儡,實際的國家統治者是克勞迪亞教的大祭司;
達爾赫斯特 歷代王室隨著發展得愈來愈好,在外交上的態度也變得愈來愈囂張,經常用武力威脅其他國家;
加姆斯比共和國 的內政,因為每四年一次的總統大選而變得混亂非常,黑幫比政府更有信用。
亞林王國 持著自己擁有大量的遺跡和文物,一直向著澤法里及其他國家要求金援。
基內倫王國 純粹地浪費著珍惜的支援資金,路有凍死骨。
眾人在重新會合後,交換了所得的情報。
「這片大陸爛到骨子裡了。」
靈魂的暴風雨
直到晚上,眾人找到了博士,博士在向雷利說明了收費和風險後,便開始準備魔法。
在艾米莉亞博士發動「靈魂的暴風雨」的瞬間,雷利突然失去了意識,他的星我帶著敵意出現,並無差別地攻擊身邊的眾人。
星我嘗試著阻止博士發動魔法——然而雙拳難敵四手,雷利很快便被大家一同打敗了。
而在星我消失的瞬間,所有人馬上進入了他的回憶之中——
雷利的名字並不是雷利。
那並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船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普通的半身人名字。 洛雷克.賽拉 Lorric Sailor。
作為么子的他,少年時離家出走,為了離家越遠越好而成為了水手。
很快地,在巧合之下他成為了一位船長。
他的船叫作雷利.黑格爾號。
作為一個航海員,他曾經的夢想是擁有一個大型的運輸船團。
和這位聰明又幸運的船長一同,船上的眾船員總是像大家庭一般,吵吵鬧鬧地過著生活。
在那之後,他遇到了一位女性。
那是一位兔人族的農奴。透過潛入到了雷利的船上,逃出了自己的國家,並很快成為了船上的一員。
她的名字是尤麗絲·基薩莫爾 Yulieth Kisamore,因為雙眼旁邊長著淚滴狀的痣,因此並船員們稱作「淚滴的白兔The Tear Dropping Rabbit」。
逃出家庭的洛雷克,逃出國家的尤麗絲,兩人有著相似的過去,也有著相似的價值觀,
很快便互相吸引,成為了情侶。
後來,洛雷克和尤麗絲吵過一次很嚴重的架。
那是一次有著極高價值的運輸,運輸的貨物正是奴隸。
生為奴隸的尤麗絲,對奴隸有著龐大的心理陰影。
在吵架之間,兩人約定了,在完成那一單之後,不會再接任何奴隸運輸的案件。
因為實在接受不了奴隸的存在,尤麗絲下了船,在一個城市暫住,等待洛雷克的回歸。此時把兩人聯繫起來的便是「紀錄水晶」。兩人水晶裡面的錄像會自動定期交換,因而也成為兩人最好的溝通方式。
短暫的分別,令他們更深地理解到了對方的愛和包容,亦加強了對彼此的信任——
兩人再次相見那天,便決定要定下婚約,並以未婚夫妻相稱。
兩人一同的夢想,是在旅行的終點,在海的彼端找到一片沒有奴隸制度的自由土地,
當他們聽說,目前世上唯一的,立法廢棄歧視,也正在取締奴隸制的遙遠大陸名為「澤法里」後,便踏上了危險的征途——
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澤法里大陸上所謂的廢除奴隸制,指的居然是
「保證現時奴隸的人權後,再多開放一個名為死奴的階級」
這種根本是在玩弄文字遊戲的剝削行為。
這個騙局讓二人憤恨至極——他們走過了大半個世界的他們,卻發現這個地方根本不是什麼烏托邦。
一度氣上心頭的二人甚至曾經加入過所謂的「革命軍」。
但二人很快便發現革命軍只是一群聚在一起講政府壞話,不做任何實事的廢物。
失望透頂的兩人,接下了來自不遠處的群島的快單,準備離開這片大陸。
但在出航前,尤麗絲突然叫住了洛雷克,並向他表達了未來想要定居在這片大陸的想法。
「我對這裡抱有希望……你看了這本書,或許就懂了,……這裡曾經有著祝福。」
本應淡去的記憶,在暴風雨魔法的支援下變得清晰無比——
書名是「澤法里律法備忘錄」。
但是,畢竟書就放在案頭上,因為實在是唾手可得,洛雷克因此從來沒有翻開過那本書
而不幸地,那一回的出航,也成為了他們最後的出航。
七個月後,在回程的路上,他們先停靠了在一個海島上進行補給。
氣象士預計暴風雨即將襲來,並即將維持至少兩星期,因此他們必須在第二天出航。
但當地的薩滿卻告訴他們,大海非常不平靜,他們絕對不能出海。
一般來說,海之民的傳說都是有由來的,因此出現惡兆絕對足以阻止他們出航。
但唯獨這一回,帶著急單貨物的他們並沒有能多留數天的餘裕。
如果不趕在暴風雨來臨前出發的話,他們的貨物絕不可能準時送到。
因此,他們相信了自己的預感,而不是當地漁民的傳說。
踏上了航程後沒幾天,他們在海上遇見了海怪克拉肯。
並沒有作出多少反抗。
除了洛雷克和尤麗絲外,雷利.黑格爾號上面的船員全滅。
洛雷克在拔劍嘗試攻擊觸手時被重重摔倒,撞傷了後腦,並昏厥了過去,
尤麗絲趕緊抓著未婚夫,跳到了逃生艇上,拼命逃跑。
萬幸的是,忙著把雷利.黑格爾號撕成碎片的克拉肯,並沒有攻擊他們。
他們飄流到了大海中間。
雖然因為暴風雨的關係,他們擁有足夠的飲用水,但是食物很快就消耗殆盡。
兩人只能絕望地在海上飄流。
洛雷克在撞傷後腦之後,一直都是在昏迷狀態,發燒更是在斷食後加重了。
心急如焚的尤麗絲只能靠著簡單的陷阱嘗試捕魚,但成效幾乎沒有。
又過了數天,洛雷克發了非常高的燒,尤麗絲也在失去營養的情況下變得精神恍惚。
兔人逐漸失去了判斷能力,她一心只想要救下未婚夫,因此拔出了獵刀——
她狠狠地割掉了自己大腿上的一大片肉。
兔人族的肉,營養豐富而且味道鮮美,數百年間一直是各大陸不約而同飼養作為肉食的對像。早期尤麗絲的家族也是作為供肉的奴隸被圈養,後來才成為一般的農奴的。
——也就是說,她很美味。
洛雷克獲得肉食的營養後,病情果然轉好了。
卻使得本來就漸漸失去判斷能力的尤麗絲更加癲狂地為洛雷克提供著自己的肉體。
尤麗絲稍後懂一點簡單的法術,因此她能輕易地為自己止血——然而,失去的肉並不可能長回來。
先是切削,然後是刨括,最後是切斷。
尤麗絲變得對痛苦漸漸麻木。
……就這樣,又過了兩週。
早就超出了極限的尤麗絲終於看見了,不遠處的一坐小島。
拼命抓起船漿划水,想要也用上另一隻手時,她才想起自己左肩以下的部分已經全被自己卸掉了。
但那並沒有關係。
憑著驚人的意志力,尤麗絲硬是把小船撐到了岸上。
她爬下了船……或者說,滾下了船。
她用自己只到肩膀的左手,只到屁股的雙腿,以及唯一完整的右手,在沙灘上艱難地爬行著。
外露的慘白大腿骨難以拖力,但她也沒有把他們砍斷的氣力了。
找到了椰子和漿果,在沙灘上也抓到了些螃蟹,尤麗絲久違地吃上了飽飯。
身邊仍然昏迷的洛雷克也慢慢地回復了健康。
隨著洛雷克的面色慢慢地變得紅潤,尤麗絲才終於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洛雷克上一次擁有意識時,是在船上對抗克拉肯的時候。
現在的他,失去了如家人般的船員,失去了所有的貨物以及他們的傭主的信用,
基本上來說,已經失去了一切。
而且洛雷克是一位非常不願意讓家人為自己付出的人,他總是想著要怎麼保護自己的船員們。
尤麗絲苦笑著看了看自己——她身上不會影響到直接存活的所有部位都已經消失了。
不論是用來步行的部位,作為女性魅力的柔軟部位,甚至是用來生孩子的器官——
都已經變作了純粹的肉食,純粹的營養。
如果讓他看見這樣的未婚妻的話,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不論是出航的決定還是別的,洛雷克很可能會受不了這種接二連三的打撃。
那麼,解決的方法也是簡單。
尤麗絲走向了仍然半昏半醒的洛雷克,向他施下了暗示術。
「暗示術發動……洛雷克,你覺得而家好肚餓好肚餓,餓到好似幾個月冇食過嘢咁喎;而你面前既我,就係你最中意既野食,知道嗎?」
「洛雷克,你現在覺得非常非常餓,就像數個月沒有吃過東西一樣;
而你面前的我,就是你最喜歡的食物,知道了嗎?」
洛雷克無意識地品嚐著兔人的美味。
他也同時被那份靈魂咀咒了。
名為失憶的,最溫柔的咀咒。
接下來,醒來的洛雷克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掉了所有。
但是,在森林中幾度遇險時,那份咀咒的殘餘仍然保護著他。
並且漸漸地融合了他的靈魂——最終成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那就是他的「星我」,他的力量。
可是,即使早已死去,仍然堅守著封印洛雷克的記憶的任務的尤麗絲,
最終還是被主角們打敗了。
沒錯。
殘踏了那份心意的,正正是你們——
還有「雷利.黑格爾」。
雷利陷入了自責。
自己失憶後的獨斷,令未婚妻最終的獻身變得毫無意義。
——雷利的星我幻影出現了。不再以骨架的形式。
而是和妻子一模一樣的形態。
幻影抱住了洛雷克,讓他從混亂中冷靜了下來。